刘家恩：做研究要有点静心

　　刘家恩，１９５８年出生，湖北人，毕业于湖北医科大学、比利时布鲁塞尔自由大学医学院，分获硕士、博士学位。他在多个国家担任生殖医学和遗传学领域的实验室主任，是全球早期开展卵细胞浆内单精子注射和植入前胚胎遗传性疾病诊断技术的研究人员之一。比利时―荷兰胚胎学学会授予他“最佳青年科学家奖”；美国和欧洲生殖医学协会共同授予他“大西洋医学学会学术交流奖”，美国和国际生殖年会授予他“辅助生殖技术奖”。２０００年，刘家恩回国创业，现任武汉大学教授、北京家恩德运医院院长。　　

　　目光炯炯，眉间锁川。这位当今世界著名的“送子观音”，虽年近知天命，但比想象中要年轻。握手的瞬间，浮想联翩：究竟是什么东西赋予这双神奇的手以魔力？因为在很多不孕不育病人眼中，刘家恩不仅仅是一名医生，更是一位福音使者。我们的谈话，就从他这双不平常的手开始。

　　做医生，我可能有点天赋

　　记者：听说国外同行一提到你，就会竖起大拇指：“他有一双ｍａｇｉｃｈａｎｄｓ（魔手）”，是这样吗？

　　刘家恩：有点夸张了（笑）。做医生，我可能有点天赋吧！精子、卵子这些东西肉眼很难看到，很多操作都是在电子显微镜下进行的，对精细度要求很高，我的手还算比较巧。

　　记者：为什么会选择医生这个职业？

　　刘家恩：我从小就很内向，有点害羞，不爱在公开场合说话。考大学时，父母觉得我可能适合学医，因为医生只面对病人，不需要太多的社交。

　　记者：选择妇产科，是自己的决定吗？

　　刘家恩：干妇产科，挺偶然的。本科不分专业，报研究生时，我后来的导师、著名妇科专家田孝坤教授选中了我。当时觉得有点别扭，结果出来时，班上还有女生冲我神秘地笑，但很快就无所谓了，哪个专业不需要人？

　　记者：十几年来，你一直坚持在做治疗不孕不育领域的研究，你的工作跟你的性格有关联吗？

　　刘家恩：我的性格和工作要求是非常对应的。我天生就喜欢安静，而且还有点静心，能坐的下来。做研究性的工作，浮躁不得。另外，性子也比较倔，做什么事非要搞个结果出来。当然，责任心非常重要，因为操作是极其细微的，一点点马虎都不能出。

　　记者：你每天都在创造新生命，你怎样理解生命？

　　刘家恩：不孕症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病，患者的思想压力、经济压力、社会压力和对新生命的渴望，常人很难想象。在中国，表现得更突出，他们只能默默忍受。所以，我们应该多考虑一些患者家庭的稳定和谐问题。技术问题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病人能从医生眼中看到理解和关爱。

　　成功，勤奋和机遇都不能少

　　记者：你在比利时、美国都是重点实验室的主任，做了很多开创性的工作，业内知名度很高，你觉得你成功了吗？

　　刘家恩：还没有，因为现在这方面的很多技术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

　　记者：能在传统是西方人天下的领域取得突破很不容易。走到今天，哪些因素对你的事业发展至关重要？

　　刘家恩：我觉得是很多因素作用的结果，尤其是机遇加勤奋。如果没有去比利时，没有去试管婴儿研究中心，就学不到那些技术，也没有那种宽松的科研条件。去美国后也是这样，同时担任两个实验室主任，完全可以自己定课题，自己设计实验室。这是一种外界环境的机遇，这也是科研的基础。在主观上，还是想多做一点事，工作比较卖力、勤奋。在比利时期间，觉睡得很少，有时候晚了就呆在实验室打个盹，主要是因为比较珍惜那里的科研条件。

　　记者：如果用一个百分比来衡量机遇和勤奋，你觉得合适的比值是多少？

　　刘家恩：（略作思索）应该是一半对一半吧！某种程度上勤奋更突出些。因为我觉得我不是很聪明。中学时候，在数理化等好多方面都不如其他同学，总觉得自己学得很费劲，别人很轻松。上大学时，虽然成绩非常好，但付出得太多。到了国外，同行们认为我很聪明，但实际上他们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劲儿。

　　记者：听说当时在比利时留学的中国人大概有好几千人，但真正拿到正式工作职位的寥寥无几。

　　刘家恩：是的。我当上实验室主任，倒是给中国人争了气，包括亚洲人在内，都觉得脸上有光。

　　创业，“海归”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记者：既然在国外发展得很顺利，为什么要回国创业？

　　刘家恩：想回来的念头一直有。在国外呆长了也有点烦，好像做得再多也没有什么成就感。而且，站在海外看国内，觉得治疗不孕不育领域，完全可以做得更好一些。２０００年开始，受朋友回国的影响，就打算回来成立一家水平较高的治疗不孕不育的医疗中心。

　　记者：相比那些年轻的“海归”，４０多岁再回国创业，是不是有点老了？

　　刘家恩：确实有一点，但这也跟专业有关。在美国要当个一般的专业医生，一点不落地学习大概得到３０多岁，要是再想做点成就出来，没有４０岁不太可能。

　　记者：听说你把美国的职务都辞了，回国创业顺利吗？

　　刘家恩：因为那样两头兼的话，精力分散，两头都做不好。回国创业不太顺。首先是亲友不同意，回来后也有些水土不服。我是搞技术方面的，管理、财务等等都得从头学。当时没想到有多大困难，只觉得自己的技术很过硬，应该很容易打出来，但事实却没想象的那么简单。

　　记者：你现在怎么看“海归”回国创业这条路？

　　刘家恩：“海归”回国创业有优势也有劣势。优势在于，他们一般都走在所在领域的前列，真正想回来做事的人，一般总有点成功的东西，否则不敢回来闯。劣势在于，他们不太懂国内的管理，往往主观愿望是好的，但效果不佳。

　　记者：创业这几年让你懂得了什么？

　　刘家恩：还是要多研究国内的国情，很多东西不是想当然的。而且，还要有点耐心。有一点我觉得特别可惜：一些回来的“海归”又走了，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是所在领域比较优秀的人才。 (责任编辑：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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