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农耕文明出现到苏联解体，人类历史上的重大事件都在肺结核（TB）致病菌的DNA上留下了印记。日前，一个包括中国学者在内的跨国团队分析了全世界近五千个结核分枝杆菌（M. tuberculosis）的样本，展示了源自中国的一种结核分枝杆菌如何成为广泛抵抗抗生素的全球性杀手。

结核分枝杆菌最初可能诞生于四万年前的非洲，但直到农耕文明出现人类开始定居之后，肺结核这种疾病才真正在人群中扎根。人类在固定地点群居，使这种呼吸道致病菌更容易在人与人之间传播，巴黎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的进化遗传学家Thierry Wirth说，他是这项研究的领导者之一。

北京系结核分枝杆菌（Beijing lineage）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在大北京地区鉴定的，现在它们已经成为了世界上对公共健康威胁最大的结核分枝杆菌。这种致病菌不仅扩散到了全世界，而且对多种抗生素产生了抵抗。

研究人员收集并分析了来自99个国家的4,987个北京系结核分枝杆菌样本。他们对110个样本进行了全基因组测序，对其他样本进行了部分测序，随后根据这些数据追溯了这种致病菌的发展史。这一成果最近发表在Nature Genetics杂志上。

研究显示，北京系结核分枝杆菌大约六千六百年前起源于中国，这与长江流域的水稻种植时间相符。这种致病菌通过连接中国和中东的丝绸之路走出了东亚，还随着汉族人的迁移扩散到了太平洋岛屿和中亚地区。

一些全球性巨变也推动了北京系结核分枝杆菌的发展。研究团队在基因组序列的基础上建立模型，研究了该细菌群体在历史上的动态。他们发现，细菌数量（感染人数）在十九世纪早期出现了激增，可能是因为工业革命时期的城市人口膨胀。二十世纪早期，这种致病菌再次繁盛起来，这可能与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进一步城市化有关。此外，这段时期的流感盛行也为北京系结核分枝杆菌提供了助力，因为流感会让人更容易患TB。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抗生素的大量使用，大大减少了北京系结核分枝杆菌的数量。然而这种情况在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发生了反弹，而这两个时间段与HIV/AIDS出现和苏联解体吻合。苏联卫生系统的崩溃被广泛认为是多重耐药性TB出现的一大因素。

研究人员指出，北京系结核分枝杆菌出现以来，它的感染力变得越来越强，完胜了其他结核分枝杆菌。他们鉴定了与抗生素抗性、代谢和逃避免疫应答有关的突变，试图理解北京系结核分枝杆菌如此成功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