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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科学家·严师·伯乐·绅士

时间:2006-11-29 21:27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admin 点击: 218次
  11月27日,是著名神经生理学家张香桐院士一百岁生日。

  明天也是中国科学院上海生命科学研究院神经科学研究所的学术年会日,所里准备了一场简朴的祝寿会,将为圆桌会议注入别样的活力。不事铺张,这正合张先生的意,“我从来不记自己的生日。”



  一封信被珍藏二十年

  这两天阴雨连绵,出行不方便,张先生没去所里上班。到家里祝寿的人纷至沓来,他的弟子们自然来的最多。作为我国神经科学的“开山鼻祖”之一,张香桐的大师风范也包括他对后辈不遗余力的提携和细致入微的要求。

  “他从来不当面表扬人,批评也是关着门的。他最忌讳夸夸其谈,他爱才,喜欢踏踏实实的学生。关键时刻,他会为我们提供很多机会。”复旦大学神经生理学研究所痛觉研究室主任赵志奇教授告诉记者,“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公派出国留学选拔,先生把学生们一个个都送到了理想的国际实验室。我原本是要去德国进修的,但张先生把去澳大利亚的机会让给了我,那个实验室是由诺贝尔奖获得者负责的。”

  弟子们都来了。有一位算不上弟子的弟子,也坚持要来。张香桐的知遇之恩,对中科院院士、复旦大学神经生理学研究所所长杨雄里而言,至今都是莫大的鼓励。“我不是他的学生,但我学术上几乎每一次进步,都得到过他的帮助,而且都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杨雄里的第一篇长篇综述论文,原本在专家评阅时已因“属基础研究”而被判“死刑”,若不是张先生力挽狂澜,便无法顺利发表。上世纪80年代初,杨雄里去日本留学,主要推荐人也是张香桐。从副研究员到正研究员,再到学部委员(院士),推荐人还是张先生。

  20多年前在美国哈佛大学做研究时收到的张先生的一封信,更是被杨雄里珍藏至今。“如您所知,对于您的才学和科学成就,我一向是十分赞许和钦佩的,而且予以全力支持。我虽不敢以伯乐自许,但良马终究是良马。”



  大洋彼岸带来的“古董”

  张香桐的家就在中科院上海生命科学研究院的大院里。红色外墙里,朴素中难掩书香气。听说记者想参观一下,张先生坚持由自己来当“导游”。

  餐厅的一角有一件宝贝——一只大木箱,边角裹着铁皮。看似不起眼,却是随张香桐一起从大洋彼岸历经坎坷才到中国的。这是张香桐的好朋友布克塔教授家装衣物用的,特地腾出来支援他装仪器的。在那充满风险的年月里,张香桐从美国辗转运回了六大箱仪器,自个儿的积蓄、衣物和藏书却一样都没带回来。

  2003年出版的《张香桐传》里,用了近30页才写完这段风雨归国路。“新中国成立之初,先生就写信回来说‘非常渴望回到祖国’,结果直到1956年费尽周折才成行”,中科院院士、中科院上海神经所名誉研究员吴建屏这样向记者介绍。那时候,美国不允许在美的中国科学家回国,张香桐当年在美国已经是一位有名望的科学家了,还在与军事有关的研究部门工作过,目标很大。一心要报效祖国的他,苦心设计了一条迂回曲折的回国路线。先以讲学的名义去丹麦,和大使馆安排好一切后回到美国。第二次带着电生理学仪器再赴丹麦,然后带着实验仪器去芬兰做学术演示,将仪器转交大使馆。又以要去东欧诸国访问为由,争取到了去苏联列宁格勒的签证,然后一路回了中国。



  每次实验都是工艺品

  实验记录、切片图谱,张香桐的手稿总像工艺品般精美,他做实验的手法也像艺术般精细。捕捉动物时,轻手轻脚;麻醉时,不带一丝粗暴;动物外科手术,分层解剖,有效止血,做得跟医院里的临床外科手术一样。

  张香桐的动手能力特别强,简单的木工活他都会,直到70多岁还坚持亲自做实验。他对学生的要求也是如此:通常,第一天当助手,仔细观察;第二天,学生自己动手做实验,张先生在旁指点。他还特别强调第一手资料的重要性,实验结果必须拍下原始结果,一一细核,口头汇报无效。

  为了弄清楚针刺麻醉镇痛的原理,张香桐58岁时在自己身上实施了一次在针刺作用下动胸外科手术的模拟实验。除了不切开皮肤做手术外,一切都和真正的手术完全一样。

  “身体不好,就不配当生理学家!”张先生不止一次说过这话。神经生理学是一门实验科学,张香桐用实际行动不断为自己的科研工作注入活力。他生活很有规律,烟酒不沾,早睡早起。张先生随身携带眼罩和耳塞各一副,“文革”期间在干校住集体宿舍,全靠这套装备才保证了充足的睡眠。他不挑食,不吃补品,到如今还保持一口好牙。“平常邀他出去吃饭,先生总不答应,得说是出去走走才成。”吴建屏院士如是说。



  绅士风度岁月涤不去

  先生爱种花,阳台上满是彩色和清香,在深秋的雨季里显得神采奕奕。“科学家不是怪人,不是除了工作之外什么都没有兴趣的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从我们生理学神经学角度来看,他就是有毛病的。其实,科学家往往都有很广泛的兴趣。比如我,业余就喜欢写诗填词、绘画书法、读文学书籍。”

  “人,尤其是学人,应当像乌贼那样,不论走到哪里,都要留下一丝墨迹。”他给自己的画像这样题词。靠窗的书桌上,两筒毛笔十好几支,纸墨在旁伺候着。“现在还写吗?”“写!一个人的时候,有兴致就提笔。”

  1985年,他应邀到华盛顿参加美国全国卫生研究院建院百年活动,在去拜访老朋友的途中不幸遇到车祸,需要一段时间的静卧疗养。空闲之中,他译出了语言优雅、用词押韵、小诗句式的英语版《朱子家训》。

  张先生家的餐厅很简朴,靠阳台处还放着个烧煤取暖的大铁炉子,长长的铁皮烟管通向窗外。显然是久未使用的过时之物了,但主人从来没动过拆掉的心思。“已经有好几只麻雀在里面做了窝,还孵出了小麻雀。拆掉了炉子,它们住到哪里去?”

  中科院上海药物研究所研究员冯林音是张香桐的女弟子,先生的绅士风度至今让她难以忘怀,今年教师节期间,她参加本报和上海教育电视台联合主办的“寻找恩师,感念师恩”活动时,讲述了一个细节,“去年的某天,我推着自行车在研究所门口遇见准备回家的张先生。见着我,先生又回过头陪我往所里走,并为我按住电梯的按钮。”不止一个人记得,张先生是“女士优先”的严格实践者:如与女士同行,进门时他必定先一步为女士开门。记者也深有同感:结束采访,起身话别,张先生跟着站了起来,步子有些摇摆,可他坚持要将记者送到门口。



  院士小传

  张香桐——中国科学院最早的学部委员之一、资深院士。我国神经科学奠基人之一,被国际同行誉为“公元前300年至公元1950年间对神经科学进展最有贡献的人物”之一。

  1933年北京大学生理系毕业。后任北京大学心理系助教,中央研究院心理所助理员。1943年到美国留学。1946年获耶鲁大学生理学博士学位。1956年回国,创办中科院上海脑研究所,并任第一任所长,现为中科院上海神经科学研究所名誉所长。

  曾获国际神经网络学会“终身成就奖”、世界茨列休尔德奖金、陈嘉庚“生命科学奖”、何梁何利“科学与技术成就奖”。

  面对满橱的专业书籍,张香桐像讲述老朋友般兴奋:哪里买的,托谁带回来的,每一本都记得清清楚楚。 (责任编辑: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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