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热爱生命科学!-生物行

《逃避自由》弗洛姆(14)

时间:2008-11-09 07:09来源:生物导航网 作者:bioguider 点击: 881次

 

  • 外一个城里人则不同了。他相信他对天气知道的很多,虽然实际上他不过知道一点皮毛而已。他认为他必须有能力回答每一个问题。因此,他想了一下,然后把“他的”的意见告诉了我们,其实,他的意见不过是无线电广播的意见而已。当我们请教他的理由时,他告诉我,根据风向、温度等等,他得到这个结论。

        从表面上来看,这个人的行为和那个渔夫的行为是一样的。然而,如果我们更密切地予以分析的话,就会发现,他是毫无保留地接受了无线电广播的天气预测。可是,由于他觉得必须表示自己的看法,所以他忘记了,他是在重复另外一个人的权威意见,故而相信,他的这个看法,是经过自己的思考而获致的。而他所提出的种种理由,也是虚伪的理由,其目的是想使他的意见显得是他自己思考的产物。他自以为这是自己的意见,其实,不过是不自觉地承袭一个权威人士的意见。也许他的意见是对的,而那个渔夫的判断是错误的,可是无论如何,对的并不是“他的”意见。

        如果我们观察人们对于若干事情的意见时,我们常常可以发现到上述这种现象。比如说,我们向一般的报纸读者,请教对某一政治问题的看法时,“他的”意见其实就是他从报纸上看到的说法,然而,他却相信,他所说的乃是他自己思考的产物。

        对批评性思考的压制,通过在早年时便开始了。例如,一个五岁的女孩子可能发现他父母有不诚实之处,可是由于父母不准别人批评他们,在害怕挨骂的情况下,她受到压迫,把她的批评想法压抑下去。久而久之,她便不再会注意到父母的不诚实行为了。于是,她将损失了批评思考的能力,因为,这种能力对她的生存是无益的和危险的。

        在上述这些虚伪思想的例证中,我们要知道,问题在于这个思想,是否是一个人自己的思考结果,而不在于这个问题的内容,是否是正确。比如在渔夫预测天气的例子中,他的预测可能是错误,而那个重复无线电广播的人的预测可能是正确的。而且,虚伪的思考也可能非常合逻辑与合理的。有许多以合理及切合实际的立场来解一项行为或一种想法,可是,实际上,这种合理化的行为,却有种种非理性及主观的因素所决定。这种合理化行为可能与事实,或与逻辑思考是矛盾的。但是,它本身却常常是合逻辑的和合理的。它之所以不合理,乃是因为它不是这项行为的真正动机。

        有一个大家都晓得的笑话,可说明这种不合理的“合理行为”。有一人向邻居借了一个玻璃罐,不小心把它打破了。当邻居索还这个玻璃罐时,这个人说:“第一,我已把它还给你了;第二,我根本从没有跟你借这个罐子;第三,当你借给我时,它已经碎了。”再举一个例子。有某甲破产了,向他的亲戚某乙借钱,某乙不愿借钱,于是说,他不借钱是因为借钱给他,无异于助使他更不负责任,和依靠别人的帮助。这个理由可能很有道理,但是这是种:“强词夺理”的行为,因为某乙根本就不愿借钱给某甲,所以,虽然他自以为,他不借钱的动机是出于对某甲的关怀,而实际上,他的动机是出于自己的吝啬。

        因此,我们仅靠一个人的话是否合逻辑,是不能判断他的话是出于衷心,我们必须还要考虑到这个人的心理动机。具有决定性的一点是,要知道这个人是“如何地思想”,而不是“想些什么”。凡是由积极的思考所产生出的思想,永远是创新的;所谓创新,不一定是指前人未曾想到的,而是指思想的人,把思考当作为一种工具,用以发现在外界或内心中的一些新鲜事情。“强词夺理”的合理化行为在本质上便缺少这种“发现”的本质;这种“强词夺理”的合理化行为不过是想要肯定他本人的情感上的偏见而已。这种“强词夺理”的合理化行为,不是一种藉以洞悉事实真相的工具,而是一种事后想要把一个人的愿望与现实情况加以协调的企图。

        感觉和思考是一样的,也有真伪之分,现在,从日常生活中选出一个例子来说明之。我们曾观察过一个参加宴会的人。在宴会中,他快乐而善谈。显得非常幸福和满足,在告辞时,他带着友善的笑容,告诉主人他玩得很高兴。当门关上这一刹那时刻,我们特别仔细地观察他,我们注意到,他的面部表情突然改变了,笑容消逝了;当然,这是可以预料到的,因为现在他孤独了,没有必要做出笑容了。可是改变不仅是笑容消失了而已。在他的脸上还可以出现了深刻的忧愁。这种表情可能只停留几秒钟,然后,面孔又戴上了经常有的,象面具似的表情。这个人进入汽车,回忆在宴会中的情形,思量他是否表现得很好,最后,他认为他对宴会中表现得不错。可是,在宴会里,“他”是否快乐呢?在他脸上出现短暂的忧愁的表情,是否是毫不重要的片刻反应行为呢?在对此人不甚了解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回答上述的这些问题。可是,有一件事,可以提供线索,来了解他的快乐表示些什么。

        当天晚上,他梦到他与“美国远征军”一同赴战场。他已接到命令,要他通过敌人阵线,到敌军的总部去,他穿上德国军官的军服,然后,他突然发现他和一群德国军官在一起。他感到惊奇的是,敌军的总部是那么舒适,每个人对他那么友善,可是,他越来越害怕,他们会发现他是名间谍。其中有一个对他特别友好的年轻军官走到他前面说:“我知道你是谁。你只有一个办法可以逃生。你现在就开始说笑话,大笑,使他们大笑,这样,他们的注意力便转到你的笑话上,而不会注意你了。”他非常感谢这个忠告,于是开始大笑和说笑话。最后。你讲的笑话太过火了,于是其他的军官开始发生怀疑,可是,他们越是对他感到怀疑,他越觉得必须说笑话。最后,他害怕得不能再忍受了;于是,他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家也都起来追他。然后,梦境一变,他已坐在电车上,电车停在他的家门口。他穿着西装,当他想到战争已过去了,便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现在,我们再分析他的梦,便可以进一步地了解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德国军官制服提醒他,在前一个晚上的宴会中,有一位客人带着很重的德国音。他记得,这个人令他很懊恼,因为这个人不注意他,同时他又想起,这些个带德国口音的人,在那天晚上会拿他开玩笑。至于德国总部的房间,他想起,有点家那天晚上参加宴会的房间;至于总部房间,他想起,它看来有点像一间房子的窗户,他曾在这间房间里考试,结果考试失败。他又想起,他小时候常坐电车上学。

        这个梦显示出,他在前天晚上宴会中的真正感觉。他感到焦虑,害怕他表现不够好,同时,他对某些人感到不满。他硬装出快乐的样子。他并不是真的快乐,而只是用快乐的表情来掩饰“他”真正的感觉,恐惧与愤怒。这种感觉令他感不安,所以他觉得像在敌人总部的一名间谍。在他离开宴会时所表现出的忧伤,才是他真正的感觉。在梦中,这种感觉得以戏剧性地表现出来。

        这个人并没有精神失常,也没有受到催眠;他是一个非常正常的人,和每一个现代人一样,有着焦虑,和想要受到别人的赞许。他没有发现,他的快乐不是“他的”,因为他已经对虚伪的感觉习以为常了。

        这种丧失自我,和由一个虚伪的自我来取代真实的我的现象,使个人陷于极端不安的状态。因为,由于他不过是反映了别人对他的期望,他已失去了自己的个性,他时刻在怀疑中。为了克服这种由失去自己个性而产生的恐慌,他被迫要显得和别人一样,想要不断地靠着得到别人的赞许,来寻求他自己。由于他不知道他是谁。至少他人会知道——如果他的作为能符合他人的期望;如果他们知道他是谁,他也就会知道了——只要他能相信他们的话。 在现代社会中,个人自动与他人同一化的这种行为,使得个人益加觉得无助和不安。因此,他准备服从新的权威,因为新的权威给予他安全感,和使他解除怀疑。

        第五章 自由与民主

        一 个人人格的幻觉

        在前几章中,笔者曾试图指出,在现代工业制度,尤其是在现代工业制度的独占企业方面,有某种因素促使一种人格的发展,使人觉得无权和孤独,焦虑和不安。笔者以为,我们自己的民主制度的最大威胁,不是来自外在的压力,而是产生于我们自己社会中某一种现象,这种现象是独裁主义发展的温床。笔者所指的这个观象就是:个人觉得不重要和无权力。

        笔者的这种说法与传统的看法不同,传统的看法是相信,只要使个人不受外在的约束,现代的民主制度便实现了真正的个人主义。我们骄傲的是,我们不受任何外在权威的管制,我们可以自由地表达我们的思想与感觉,同时我们认为,这种自由几乎自动地保障了我们的个人地位。“可是,惟有当我们有能力可以有自己的想法时,表达我们想法的权力才有价值”;惟有当内在的心理情况能使我们可以确定我们自己的个人地位时, 不受外在权威控制的自由,才能成为一项永恒的收获。我们是否已达到这个目标,或者,我们是否至少已快接近这个目标?本书的工作便是想分析这个问题。

        一件重要的事就是研究我们的文化如何培养人们,使其有这种屈服外在权威的趋势。事实上,从早期训练儿童开始,便已压抑自发的感觉,和真正个人个性的发展。这并不是说,如果教育的真正目的是要促进儿童内在的独立及个人人格,以及促进儿童的成长与完整,训练必然会压抑自发性。这种教育可能加诸于正在成长的儿童的约束,只是暂时的方法,实际上是可以帮助成长与发展的过程。可是,在我们的文化中,教育的结果经常是消除自发性,用加添的感觉、思想、和希望,来代替原有的心理行为。比如说,最早要压抑的感觉之一是敌意与厌恶,教育的基本目的之一便是消除儿童对外界的敌意反应.使用的方法是很多种,有的是采取威吓与惩罚,有的是使用贿赂或“解释”。起先,儿童是不再表示出他们的感觉,最后,他根本就放弃了这种感觉,此外,人们还教导儿童压抑自己,不要注意别人的敌意与不诚实。有时,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儿童有种本能,可以注意到别人的这种敌意,而是像成人那样容易受“文字语言”的欺骗。他们会“没有理由”地不喜欢一个人——他们会直觉地感觉到从那个人所发出来的敌意而不诚实。这种反应很快地便受到打击;儿童很快便达成一般成人的“成熟”,失去了辨别好人与坏人的感觉。

        在另外一方面,成人在开始教育儿童时,便教育儿童种种根本不属于“他的”感觉;例如教儿童要喜欢人,对人们要友善,要微笑。教育未完成的工作,在以后,社会的压力通常会继续完成之。如果你不微笑,人们便会认为你没有“悦人的人格”——如果你想事业成功——无论你是侍应生,是推销员,还是医生——你必须具有“悦人的人格”。惟有那些位于社会阶层最底一层的人——靠苦力维生的人——和最高高在上的人,不需要有“悦人的人格”。友谊、欢欣,以及微笑可以表达出来的任何事情,变成自动的反应,好像电灯开关一样,只要一开,便可以表现出来。

        当然,在许多情形中,人们是会发觉到,这不过是做作而已;可是,在多数的情形中,人们未能发觉到这种情形,因此,便失去辨识虚伪感觉,和自发的友谊之间区别。

        人们装腔作势,抑制敌意,挽救友谊。不仅如此,很多自发的情感也遭抑制,而代之以虚伪的感情。弗洛伊德曾特别地研究其中之一的一种抑制,并以此种抑制作为他的整个学说的中心,这就是对性的抑制。不过,笔者认为性愉快的抑制仅是对许多向发性反应的抑制的一种。

        在我们的社会里,就一般而言,情感是不受鼓励的。固然,毫无疑问的是,任何创造性的思考——以及任何其它创造性的活动——必然与情感有不可分的关连,可是,能够不掺杂情感地思想与生活,已成为一种理想。“感情冲动”已被视为是不健全的或不平衡的。拿此做标准来衡量一个人的心理健康,个人已变得不堪一击。人的思想是贫乏的、平淡的。在另一方面,由于情感不能完全

  • (责任编辑:泉水)
    顶一下
    (0)
    0%
    踩一下
    (1)
    100%
    ------分隔线----------------------------
    发表评论
    请自觉遵守互联网相关的政策法规,严禁发布色情、暴力、反动的言论。
    评价:
    表情:
    用户名: 验证码:点击我更换图片
    特别推荐
    推荐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