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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感觉走(Follow your nose )

时间:2004-03-16 23:37来源:Nature 作者:admin 点击: 762次

跟着感觉走

黄诗厚
Alice Shih-hou Huang


  中国文化崇尚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在中国的文献中,处处表现出对知识的尊重。历史上,如何成为学者有明确的途径。父母会发现其子女中哪些是最聪慧的,然后聘请老师到家里来专门为他们辅导。学成后,他们还需要通过由国家组织的一系列考试,其中的佼佼者会成为大学士。中国的学者们需要经过多年寒窗苦读勤练,而只有极少数才能通过这一狭窄的独木桥求得功名。
  今天,在很多中国家庭中,科学和技术已经取代了传统的科举概念。当我几年前访问北京时,我要求年轻人说出一位20世纪的英雄。他们没有说出一位政治家,或电影明星,或百万富翁,却说出了一位科学家∶爱因斯坦。
  在向那些也想成为爱因斯坦这样的人物的年轻人提出忠告之前,我们最好先客观地分析一下这些年轻学生为什么想成为科学家。父母鼓励子女成为科学家,是因为科学是一个受人尊敬的职业,失业率低。崇拜爱因斯坦的朋友从中看到了可能获得的名与利。老师们指导学生从事科学,是因为他们看到科学是理性的,是准确的。
  但是,所有这些顾问们和支持者们对当今世界的科学家们所处的变化中的市场的了解都很有限。他们中很多人仍然将科学看作是一个技术行业,需要记忆大量信息。实际上,科学信息数量巨大,不能死记硬背。而且,解决问题的老方法现在可以通过计算机更快、更准确地得到应用,特别是当它们需要进行大量的计算时。知识和“技巧”在实验科学中仍然很有价值,但如果没有科学思维、运筹方法、解决问题和交流能力方面的训练,每个研究人员将会发现自己不可能在国际科学舞台上成功地进行竞争。
  如果说现代科学家相当于过去的中国学者,那么重要的是要认识到成功的道路不再只有一条,成功的目标也不再只有一个。现在,有很多目标和很多途径。分析一下今天成功的科学家们的生活可以发现,现在的事业是国际化的,报偿是各不相同的,途径也常常是不可预测的。要面对这一新世界,科学家们在其训练以及整个职业生涯中都必须是灵活的。他们必须接受新的机会,必须愿意到他乡去工作,也必须有雄心壮志。

 
知道何时该合上书本。只有当学习用于迎接新的挑战时,学习现有的方法才会有用。
Trygve Bolstad / Panos Pictures
 

  我希望,大家可以原谅我用自己的经验来阐述我的观点。当我开始学习医学时,我对未来知之甚少。事实上,我不可能想象自己今天所从事的职业。孩提时代在贵阳的时候,我就崇拜传教士医生,心想我长大后能够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治病救人。所以,当我有机会进入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的时候,我便抓住了这个机会。但很快,与长期卧床不起的重病患者打交道、日复一日地与常见病打交道的枯燥乏味把我对医学所抱有的浪漫幻想一扫而空。通过研究工作来发现疾病的原因、并寻找治疗它们的方法似乎更为激动人心。与此同时,当时正在兴起的新的MD/PhD(医学博士和哲学博士双学位)项目,通过政府奖学金为合格者授予这种双学位。
  在刚刚进入该项目、第一次从事严肃的实验室研究时,我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值得从事的事情。让自己的余生在一个实验室中度过、从事病毒研究将会实现我的梦想。我可以培育病毒、纯化病毒、并通过观察它们在单层培养中的细胞上的间接效应来对估计其数量。在我所做的关于病毒纯化过程的最早的实验之一中,我发现了病毒粒子的一个单独的亚类,它们是有缺陷的,可能会干扰标准病毒(参考资料1)的生长。这是对一种特殊类别的病毒变体的首次定性,从这组变体中人们有可能找到控制病毒疾病、尤其是植物病毒疾病的一种自然方法。它们的性质是如此让我着迷,以至于我在获得PhD学位后竟然没有完成获得MD学位需要完成的工作。
  我的教授说,我今后应当成为一名教授,这是对我提出的挑战。我过去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因为我看到的女教授寥寥无几,而却有很多妇女在实验室中工作。成为一名教授是一个新目标。我除了继续对研究工作感兴趣外,也对教学工作、对参加大学各种委员会的工作、对负责一个关于传染病的系的管理工作、对为无数的非赢利组织以及政府部门提供咨询服务等产生了兴趣。在我被提升为哈佛大学医学院终身教授后,我不知道我下一步应该做什么。院长对我说,作教授是一个理想的工作,在大学的工作环境中有相当大的自由和权力,特别是在美国。教授经常会有一个实验室,并培养学生,直到他们活到80好几,只要他们能从政府或非赢利机构获得独立的研究经费就行。
  但是,长期从事学术工作并不适合我。我确信我会继续出成果,但我也意识到,我为我的实验室争取到的经费由一位有新鲜思想的年轻研究人员来使用会更好。对我来说,从事研究管理可以满足我协调不同科学领域、传播不只是一个学科的前沿思想的愿望。我对自己能够帮助的下一代科学家所取得的成功也感到欣慰。我所从事的咨询工作的数量也在继续增加。这些咨询工作来自大学、外国政府和投资团体等各种不同机构。提名合格的同事去晋升或获奖是另一个让我感到满足的体验。我还应职业团体的邀请去做关于职业发展、科学政策和多样性等方面的报告。科学研究是一项竞争性非常强、非常无情的工作。相比之下,我最近的所有活动都安排得比较悠闲,所以有时间与家人相处、旅行和培养新的爱好。
  今天,科学家选择不同职业道路并不少见。很多人从事科研管理或进入生物技术公司。一种极端的情况是进入非赢利的社会活动组织。有这样一个例子∶一位分子生物学家成为“公益性科学中心”(Centre for Science in the Public Interest)的创始人兼主任,该中心分析经过加工的食品,确保其成分已经弄清,并有益于健康,以此来保护消费者。其他人,特别是在发展中国家,进入了政界,加入了由成功的技术官僚们构成的一个不断壮大的群体。我的父母对我当初没有完成MD学业感到不高兴,但由于我是在跟着自己的感觉走,我了解自己的能力,所以为自己作出了正确的选择。
  对那些在其职业生涯中更为成功、负责培养科学家的读者们,我要说的是,他们所提供的培养不应单单基于技术。选择一个重要课题、提出正确问题、并提出假说来进行验证的能力对所有科学家来说都是必需的工具。不应只鼓励年轻科学家走老师的路,而应鼓励他们探索新路。年轻科学家需要给予相信自我感觉的信心。
  如果你是中国的一位有远大理想的年轻科学家,你正在开始一个很好的职业,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那么,你可能会像你的教授那样最终在学术机构从事工作,但你也可能从事看起来很不相关的工作,如金融投资、新闻或慈善事业。不要自己限制自己。世界是向你们开放的。在科学方面的良好培养会使你为所有这些可能性做好准备。尽管跟着感觉走。不要固步自封。

黄诗厚
加州理工学院,Pasadena, California 91125, U.S.A.
黄博士是美国加州理工学院的Senior Councilor for External Relations and Faculty Associate in Biology,是台湾中央研究院院士。她以前是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微生物学和分子遗传学教授、纽约大学(NYU)理学院院长。


参考文献
  1. Huang, A.S., and Baltimore, D. Defective viral particles and viral disease processes. Nature 226, 325-327, (1970)
(责任编辑: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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