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论
——世界未解之谜的新探索
李 舜
（云南省教育厅，昆明 650091）
摘要：意识一直是人类未解之谜。本文在脑科学、神经科的研究成果基础上提出：1.意识是具有意识信息的脑神经细胞活动的结果，是后天形成的具有意识信息的脑神经细胞在活动过程中所释放出来的信息；2.人与生俱来的部分脑神经细胞具有在内外刺激下复合新物质以储存信息的功能，这是意识产生的物质基础。3.意识是在内外部刺激的作用下形成的，其机制是：在内外部刺激的作用下，人体的感受器把刺激信息转换成相应的电信号，传递到脑神经细胞，使细胞发生相应的生化反应，形成新的储存相应信息的意识细胞，当这些新的意识细胞再次受到激活时，便会释放所储存的信息，从而产生意识。
关键词：意识；意识的本质；意识的产生；意识细胞
著名哲学家丹尼尔·丹尼特(Daniel C. Dennett)在《意识的解释》一书中曾说：“人类的意识大概是最后的未解之奥秘了。” [1]近年来，随着人工智能、脑科学、神经科学等研究领域的迅速发展，意识这个世界科学史上悬而未解之谜，更愈来愈引发科学界诸多领域专家学者的兴趣和关注。同时也引发了更多的假设和争论。就连英国著名科学家、ＤＮＡ双螺旋结构的发现者克里克(Francis Crick)也想再次一鸣惊人，于1994年出版了《惊人的假说》一书，他在书中提出：“我们的精神(大脑的行为)可能通过神经细胞(和其他细胞)及其相关分子的行为”来解释。［2］但是，不管他的假设是否惊人，就目前意识研究的状况和进展来看，恐怕是仍如内格尔(Thomas Nagel)曾感叹的那样：“没有意识，心身问题令人乏味，而由于有了意识，它的解决又显得无望。”[3]
李舜：（1972.3—），男，云南宣威人，教育学硕士，中国经济思想史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教育基本理论和中国经济思想研究。
那么，意识究竟是什么？它究竟是怎样产生的？我们是否能揭开意识之谜？在本文里，笔者拟对这些问题谈一点粗浅的看法。
一、脑科学、神经科学关于意识的研究
把揭开意识之谜的希望寄托在脑科学、神经科学等现代新兴科学上，是意识问题研究的主要趋向。脑科学、神经科学也确实为研究意识的物质基础及其活动的生理机制做出了重大贡献，让人们看到了揭开意识之谜的希望。例如，胡玉华在《脑科学及其研究进展》一文中，从大脑联合皮层、记忆的神经机制、脑组织的修复、大脑两半球功能分工等方面阐述了脑科学研究的最新进展状况。［4］《北京晚报》也在《脑科学最新研究进展》一文中报道：
加拿大蒙特利尔神经病学院一项研究发现，人脑某一个特定部分，负责辨认人的声音；科学家首次发现70岁人大脑仍会长出新的神经元（脑细胞），科学家在海马状突起处发现了新生的神经元、能够使大脑恢复部分功能；美国加利福尼亚旧金山大学神经学家布鲁斯·米勒说，他们在治疗患有一种罕见的脑叶萎缩症的病人时，发现了控制人的“自我”意识的脑部区域。这个位于人类大脑右额叶前部的某个区域，看来“储蓄”着人的自我意识。
这些研究成果足以说明，在意识问题的探索上，神经科学和脑科学在意识活动的物质基础、生理机制、神经细胞的结构、功能以及相关领域的研究方面正取得突飞猛进的新成果，为理解意识的物质基础提供了越来越多的实证性依据。
但是，在科学研究上，我们不仅需要实证性的科学实验研究，也需要推理性的符合逻辑的质性研究。在意识的问题上，恐怕更需要两者的结合。因此，审慎分析脑科学、神经科学实验、实证性的研究逻辑和方法以及对意识的物质基础和生理机制的研究是否能够真正揭开意识产生的谜团，也是必要的。
从意识及其产生它的物质基础（脑细胞）来看，尽管现在尚不知道意识是什么，但从意识活动及其表现方式来看，可以确定，意识和脑细胞是两个具有内在的质的不同东西。这是研究意识时必须承认的客观事实。基于这一事实，我们会发现，对意识的物质基础——脑细胞及生理其活动机制的实验性研究再深入，再细微，再无穷小到一个人类无法想象得到的程度，它也只能是对产生意识的“物质基础”的研究，也只能是揭示意识产生和活动的生理机制，为理解意识的本质提供证据。而对意识是什么这一根本性问题，恐怕是难以直接得到回答的。因此，我的观点是：脑科学、神经科学也许能够对意识产生的物质基础——脑细胞进行系统而深入的研究，也能够揭示意识产生和活动的生理机制，为理解意识的本质提供实证性依据，但它难以直接对意识的本质问题做出回答，意识并不是一个纯物质性的问题，也是一个后天的、社会的、文化的问题。
二、意识是什么？
关于意识本质的探索，国内外学者已经提出了诸多不同的观点。丹尼特认为：意识“是一种想象力，把自我想象为一种就像拥有和控制汽车一样拥有和控制肉体的非物质的灵魂。”［5］威廉·希尔斯特（William Hirst）认为，意识是 “人们对心理对象（如知觉、表象、或感受）的觉知”。［6］而伐伯（I.B.Farber）等人则从“意识觉察”、“较高级的官能”、“意识状态”三个层次来解释意识。［7］在国外学者的解释中，近年来最为引人注目的恐怕还是克里克的意识理论，他把意识看成是神经细胞的行为，企图用研究脑神经细胞的活动来解释意识的观点,可以说是独树一帜。
在国内，对意识的看法与国外学者有明显的不同，国内学者倾向于把意识本身和意识的活动方式联系起来理解意识。著名心理学家潘菽认为, “意识是指人的认识活动而言，也就是人的认识活动。”［8］胡寄南认为, “一个人的意识是在社会实践中发展起来的，以思维和语言为核心的，认知、情感和意志的统一心理活动。”［9］何克抗在研究比较了国内外关于意识的定义后，提出了他认为的关于意识的科学的定义：“意识是指大脑对认知、情感和意志等心理过程的觉察、调节或控制。”［10］
应该说，对于意识这个未解之谜，以上观点无疑展示了人类对它的探索历程。但也不难看出，人类尚未揭开“意识之谜”,至少对意识是什么？还没有一个可以令人信服的回答。在以上观点中，需要明确两个问题，一是通过意识的活动方式(感觉、知觉、思维、记忆等)或者是把意识的对象(客观世界)联系起来解释意识，虽可以增进对意识活动过程和内容的认识，但决不可能揭开意识之谜，意识之谜的探索，还必须从意识本身开始。二是在研究中，必须科学地界定有关意识的概念，意识、意识活动、意识活动的方式和内容、意识活动过程是有严格逻辑关系的概念，对其中某一概念本质的理解，并不代表对另一概念本质的理解，特别是不能用对意识活动及其现象的解释来代替对意识的解释，也即不能用现象和事物外在的活动方式来代替事物的本质。以上诸种观点，除了克里克采用还原论的研究方式，把意识还原为神经细胞来研究，从而走向一个极端外，其他观点，则主要解释的是意识活动及其表现方式，而不是意识本身。
那么，意识究竟是什么呢？要回答这一问题，首先要解决一个基本的问题，即大脑这一客观的物质活动，也就是脑神经细胞活动是怎样产生意识这一非物质现象的？
我认为，解决这一基本问题的关键是，必须在大脑这一物质活动中找到与意识活动中的同质东西，它既是脑细胞活动的基础和内容，也是意识活动的基础和内容。这样，才能架起理解物质活动与意识活动之间的关系的桥梁，才能解决物质与意识之间相互联系问题，也才能够说明为什么神经元这种物质活动能够产生意识这种非物质活动。笔者认为，在脑神经活动与意识活动中能起到这样的重要作用的东西，就是信息。信息正是神经细胞活动和意识活动的共同基础和内容，脑神经细胞活动的基础和内容，是信息的传递、储存和释放，而意识活动的基础和内容，也就是脑细胞的活动及其所释放的意识信息的加工、改组和转换。这样，信息就在脑神经细胞这种物质性活动与意识这种非物质活动之间架起了连接的桥梁。
根据以上观点，对于意识本质的解释，笔者提出这样一个观点：意识是后天形成的具有意识信息的脑神经细胞在活动过程中所释放出来的信息，是具有意识信息的脑神经细胞活动的结果。笔者认为，在人的脑神经细胞里面，有一部分细胞所包含的特定物质具有在激活后产生生化反应，从而传递、储存、释放信息的功能。现代神经科学研究已经证明，一些脑神经细胞具有这种特定的功能。
这一观点可以回答以下几个问题：一是意识是从哪里来的？二是意识是怎么产生的？三是意识是什么？这三个问题无疑是研究意识的最核心的问题。根据笔者的理论，我提出以下几个补充观点来进行回答，首先，意识是后天形成的而非天生的，人刚出生时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意识活动，即使有，也是本能性的、最原始的初级意识活动；其次，人与生俱来的部分脑细胞具有在内外刺激激活后传递、储存、释放信息的功能，这是意识产生的物质基础；第三，意识是在内外部刺激的作用下形成的，其形成过程是：在内外部刺激的作用下，人体的感受器把刺激信息转换成相应的电信号，传递到脑神经细胞，从而激活细胞内相应物质，使细胞内物质发生相应的生化反应，形成新的具有相应信息的脑神经细胞——意识细胞（笔者暂且如此命名）。第四，从意识的产生来看，意识是脑细胞活动的结果。意识细胞受到激活后，便会释放先前所储存的信息，从而产生意识。第五，因此，从意识的本质上来看，意识既不是物质，也不是能量，而是一种信息，意识活动就是一种信息储存、释放、加工、转换和改组的活动。
提出这样的观点肯定会遭受诸多怀疑。首先是因为部分观点是难以获得实证支持的。其次是这一观点还会对心理学乃至哲学的一系列的概念体系产生挑战，这或许是令人难以接受的。但不管如何，笔者坚信，意识是心理学这一科学大厦的基础，没有对意识的研究和探索，没有意识的研究成果作为理论基础，心理学就难以在科学的殿堂里充分地证明和发展自己。笔者认为，以上对意识的看法能更科学地解释记忆、思维、想象、智力、创造力、梦以及情感、情绪等心理学研究过程中所面临的种种困惑，更能为厘清人的生理世界、心理世界、精神世界所面临的困惑和相关知识体系、概念体系的混乱做出贡献。笔者或许夸大了这一理论的意义，但在科学的殿堂里，一旦你拥有了打开某道门的钥匙，你将获得构建知识大厦的财富。笔者将在以后的研究中逐一对以上所述问题做出回答。下面，我进一步探讨意识形成的机制。
三、意识是怎么形成的？
克里克所说的“我们的精神(大脑的行为)可能通过神经细胞(和其他细胞)及其相关分子的行为”来解释，用还原论的观点，把意识的研究建立在实证研究的坚实基础之上，企图用意识的生理机制的实证研究来揭示意识的形成及本质，可以说是一种朴素的唯物主义立场，对推进意识的研究有积极的意义。但遗憾的是，这种把意识活动和产生意识的脑细胞生理活动等同起来的做法，把意识看成是神经细胞的行为，也就是把意识看成是神经细胞活动本身，认为神经细胞的行为就是意识行为，意识就是要通过对神经细胞的研究来解释的观点，却存在逻辑上错误，他或许注意到了意识发生的生理过程，注意到了意识与神经细胞活动之间的关系，但并没有回答为什么神经细胞活动能够产生、释放意识，特别是神经细胞活动释放出来的意识是怎样形成的。
正如上文所述，我们必须严格地区分神经细胞活动、意识、意识活动等概念之间的内在逻辑关系。按照克里克的观点，神经细胞活动等同于意识活动。但在笔者看来，三者之间的关系却是这样的，即：首先，具有意识信息的脑神经细胞活动产生意识，意识是脑神经细胞活动的结果而不是其本身；其次意识发生后，才会相应形成独特的意识活动，如思维、想象、记忆等等，这些意识活动仍以意识细胞为活动的物质基础，但活动过程却发生了变化，是一个双向的、相互作用的过程，也即思维、想象、记忆等意识活动反过来激发脑神经细胞产生意识，而不是单向地脑神经细胞活动产生意识活动。因此，神经细胞活动不等于意识，更不等于意识活动。三者的关系是：
脑神经细胞 意识 意识活动
激活
图一：脑神经细胞活动、意识、意识活动的关系
那么，既然意识并不是神经细胞的行为，而是具有意识信息的脑神经细胞活动的结果，是具有意识信息的脑神经细胞的活动产生了意识，那具有意识信息的脑神经细胞又是如何形成的呢？它的活动结果为什么是意识而不是其他的东西？这正是本文所要探讨的另一个重要问题。
脑神经细胞是意识活动的物质基础，人刚出生时，已经具有了脑神经细胞，但是仍没有意识活动，原因就是还没有形成具有意识信息的脑神经细胞。随着个体的不断成长，个体开始接受，或者可以说是被迫接受内部和外部的刺激，如内部的饥饿、疼痛，外部的光、声音、气味、颜色、形状等一系列的刺激，这些刺激都会逐步被新生儿所感受到，被其感受器所捕获，并不断地转变成为电信号传送到相应的脑神经细胞，激活脑神经细胞发生生化反应，从而形成具有意识信息的意识细胞。这时候，意识细胞受到激活，就会释放所储存的信息，产生意识。但是，由于此时个体幼小，所形成的意识细胞数量有限，另外，由于此时幼儿的脑神经系统发育尚未完全，不同感官接受的刺激信息所形成的意识细胞之间也还不可能完全建立相应的联系，因此，个体此时的意识活动只是单个的、最初级的意识活动，还不足以形成连续的意识活动。随着个体的成长和神经系统发育的成熟，个体内具有意识信息的脑神经细胞越来越多，意识细胞之间的联系也逐渐建立起来（关于意识细胞之间的联系是如何建立的，笔者将另文探讨），这时，个体在内外部刺激的作用下，便会产生连续的意识活动，个体的意识活动也就产生了。
如果以个体的成长及其意识的形成来考察，意识的形成和产生可以粗略分为以下几个阶段：
一是个体出生及其感受内外部刺激的阶段。在这一阶段里，个体由于遗传而获得了具有储存信息功能的细胞，具有了产生意识的物质基础，同时由于离开母体，被迫接受其生活环境的各种刺激，并感受复杂多样的刺激信息。
二是接受刺激信息，转化成电信号，形成意识细胞阶段。在个体的感知觉系统被迫接受刺激后，刺激所包含的相应信息便被感受器转化为电信号，传送到脑神经细胞，从而激活脑神经细胞产生相应的生化反应，把电信号所传送的信息储存起来，形成意识细胞。
三是意识产生阶段。当已形成的意识细胞受到刺激时，便会释放所储存的信息，从而产生意识和意识活动。
以上关于意识的本质、形成和产生机制的观点，有效地揭示了意识这一世界未解之谜的部分谜底，能让我们对意识有更直观的认识。随着研究的深入，意识之谜终将会逐步揭开的。
参考文献：
［1］威廉·卡尔文，大脑如何思维[Ｍ]，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96。
［2］弗朗西斯·克里克，惊人的假说[Ｍ]， 长沙:湖南科学技术出版社,2000。
［3］高新民，现代西方心灵哲学[Ｍ]，武汉:武汉出版社,1996。
［4］胡玉华，脑科学及其研究进展［J］，北京：《北京教育学院学报》2003年第1期。
［5］Daniel C.Dennett, Consciousness Explained, Boston: Little, Brown. 1991.
［6］William Hirst, Cognitive Aspects of Consciousness. In The Cognitive Neurosciences, XI CONSCIOUSNESS, M.S.Gazzaniga,ed.London:The MIT Press，1995.
［7］Ilya B.Farber & Patricia S.Churchland, Consciousness and the Neurosciences: Philosophical and Theoretical Issues.In The Cognitive Neurosciences,XI CONSCIOUSNESS,M.S.Gazzaniga,ed.London:The MIT Press，1995.
［8］张德主编，心理学［M］，长春：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3。
［9］胡寄南，人的意识和意识的产物［J］，北京：心理学报，1984年第2期。
［10］何克抗,《创造性思维理论——DC模型的建构与论证》［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年。
载《昆明学院学报》2010年第2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