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钊猷：科研创新敢担风险

        38年做了两件半事

        76岁。从事肝癌研究38年。主要做了两件半事。

        第一件就是小肝癌研究。从一滴血查验“甲胎蛋白”找到还没有症状的早期肝癌，到对合并有肝硬化的小肝癌患者以“局部切除代替肝叶切除”，再到用“再切除”来延长无症状复发者的生存期——我们的诊断路径是违反了教科书观点的，我们的手术方法是改变了公认准则的，我们住院肝癌病人的5年生存率能增加10倍也是从没有见到过的。

        第二件事是不能切除的肝癌缩小后切除。通常的思维是小肝癌会长成大肝癌，我们却想让大肝癌变成小肝癌。怎么变？连续得到国家“六五”“七五”和“八五”的攻关资助，在获得“1＋1＋1>3”的综合治疗方法后，又有异想天开的“肝癌导向治疗”加入，经过20年努力，终于证实了“缩小后切除”的远期疗效与小肝癌一样好。

        第三件事只做了一半，即肝癌转移复发后的研究。应该说，癌的生物学特性仍然是不可逾越的障碍。这个问题主要是解决两大难点，一是怎样降低复发率，二是如何预测复发。我们建立了国际上第一个具有相同遗传背景而转移潜能逐级递增的人肝癌细胞模型体系，用此重要研究平台开始了繁杂的查找和筛选。因为不像另两项工作都已拿到国家奖，所以最多只能算做了半件。

        “还要特别强调几点。一、我们的工作及所得的荣誉与病人的期望仍有很大差距，以我个人的想法，这个奖不应该报；二、所有的工作不是我一个人完成的，它是我们肝癌研究所三代人集体的成果；三、仅有过去38年的成就是不够的，年轻一代可以干得更好，我愿将余生努力培养我的学生。”

        为“病人需要”殚精竭虑

        一如向来的严谨缜密。即便因为此次荣膺“上海市科技功臣”称号，即便是在市科委、复旦大学、中山医院联合举行的情况介绍会上，汤钊猷院士这一段平实的“开场白”，依然能让已不止一次采访过他的记者，再感受一番大家的风范。

        其实，早在20年前由著名的Springer公司出版发行、汤钊猷主编的英文版《亚临床肝癌》中，现代肝病学奠基人Hans  Popper在这本全世界第一本小肝癌专著的前言中写上“亚临床肝癌这一新概念，是人类认识和治疗肝癌的巨大进展”起，有“肝癌大国”之称的中国，也同时让国际学术界对中国同道的创新性研究刮目相看。汤钊猷还连续8年代表中国任国际抗癌联盟理事，出任过两届国际癌症大会肝癌会议主席，主办了5届大型国际肝癌肝炎会议，80次应邀在国际学术会议上作演讲。

        汤钊猷一直喜欢用“病人的需要”，来为自己之所以能在肝癌研究领域殚精竭虑、不断突破作诠释。中山医院组建“肝癌小组”之初，医生们几年里就眼见了几百个病人死去。“我有一次竟在5分钟内用同一辆车从病房里推走了两具尸体！”谈起40来年前的这段经历，汤钊猷仍然一脸凝重。他说，他没有理由对当时已有定论的“肝癌病人只能生存3－5个月”无动于衷，甚至今天拥有了小肝癌切除10年生存率40%、大肝癌切除10年生存率20%如此的国际领先水平，他还是感觉没有理由心安理得。

        创新越大风险也越大

        记者问汤钊猷院士，科研创新是否也同时意味着失败的风险。对方的回答异常肯定：“越是大的创新，风险也越大。只是迄今为止，我们比较幸运。”

        事实上，在我们已经看见的3项重大科学发现和技术发明背后，在3项国家奖、6项省部级一等奖、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和“白求恩奖章”背后，在包括刊登于Nature  Medicine等顶级学术杂志上的一系列有国际影响力的论文背后，我们还应该看见正在搏击肝癌的汤钊猷院士以及他所带团队的睿智与坚韧。

        为什么小肝癌切除后的5年生存率始终徘徊在60%左右？为什么接受“根治性根除”“缩小后切除”“再切除”的患者都有相差无几的高复发率？肝癌转移是不是与多基因改变有关？当前作为复旦大学肝癌研究所主攻目标的“肝癌转移复发的研究”，就是汤钊猷足足思索了一年，才非常痛苦地放弃已进行了13年的“导向治疗”，而将整个研究所“转向”的。

        “我们每年都应该有一点新的东西”，这句话在肝研所“传”了三代人。尽管不能期望找到一个或若干个基因，就能简单地预测所有肝癌的转移复发；尽管手术切除、介入栓塞、肝脏移植、基因治疗种种方法，各有各的精彩，这里的几十号人马都会依旧坚持于自己选择的课题，而身为所长的汤钊猷院士也会依旧固执地将弟子们的文章再三地“退”、再三地“改”。

        全新的成果将在与风险的屡屡交手中诞生。汤钊猷他们是注定要以自己的胆识，与肝癌“搏”下去了。

        院士名片

        汤钊猷致力于肝癌临床基础研究近40年，主要科技贡献包括：提出“亚临床肝癌”理论，实现了肝癌的早防早治；提出“缩小后切除”思路，大幅提高了疗效；成功建立人肝癌细胞模型体系，进行肝癌复发转移的系列研究。 (责任编辑：泉水)

搜索

热门标签:

汤钊猷：科研创新敢担风险